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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鼻子的小矮人 (3)

公爵看起来非常愉快。他吃光了菜,主厨进来时他正在擦嘴。他问道:“今天谁烧的菜啊?我必须说你做的饺子一直非常好吃,可是我认为我从未尝过今天这样美味的。谁做的呀?”

“殿下,这是个奇怪的故事。”主厨把整件事情告诉了他,公爵十分惊讶,派人叫来小矮人,盘问了他很久。当然,詹姆不能说自己曾经变成松鼠,只是说没有父母,烹饪的手艺是跟一位老太婆学的。

公爵说:“如果你留下来为我工作,我每年给你五十块金币,此外还有一件新衣服和两条裤子。你必须负责亲自做我的午饭以及安排晚饭,你的职位是主厨助理。”

詹姆深深地弯腰到地鞠躬,答应遵从新主人的一切安排。他赶紧投入工作,厨房里的每个人都因为他的加入而快乐,因为公爵不再暴躁,过去只要饭菜不合他的口味,他总是对着厨师和仆人扔盘子和菜。现在情况彻底变了。他不再抱怨,而是认为饭菜可口,每天从三顿饭增加到五顿饭,一天比一天胖。

詹姆就这样过了两年,得到了充分的尊重和认可,只是想到父母时感到伤心。日复一日,直到发生了下面这件事。

长鼻子小矮人——通常人们这样称呼他——总是尽可能亲自购物。只要时间允许他就亲自去市场买禽类和水果。有一天早晨,他到鹅市场寻找一些好的肥鹅——此时不再有人嘲笑他的外表了,因为大家都知道他是公爵的特别厨师,每个卖鹅女只要看到他的鼻子转向自己就感到荣耀。

他注意到有个女人远远地和一些鹅单独地坐着,她没有吆喝也没有像别的卖家自卖自夸。他走到她跟前,摸摸鹅,发现货色不错,买了三只装到笼里,把它们扛在自己的宽肩上,准备回去。

他走着时,其中两只鹅咯咯地叫,而第三只却十分安静,只是时不时地深深叹气,和人一样。他说:“那只鹅病了。我必须尽快杀了它来烹饪。”

可是鹅十分清楚地答道:“捏得太紧我会咬人,敢拧断我的脖子就是找死。”

侏儒感到非常害怕,他放下笼子,鹅用悲伤聪慧的眼神看着他,又叹了口气。

“天啊!”长鼻子说,“鹅小姐,原来你会说话。我从未想过!噢,别担心!我知道不该伤害如此罕见的动物。可是我敢打赌你并不是一直长着羽毛。”

“太对了!”鹅说,“我出生时不是这个鬼样子。唉!从未想到过——米米,伟大的威瑟堡的女儿有一天会被杀了做成公爵的座上菜。”

“很简单,米米小姐,”詹姆安慰道,“我保证是个诚实的人,同时是公爵的主厨助理,没人敢伤害你。我会在自己的房间给你做个窝,把你喂得饱饱的,我会尽可能地陪你说话。我会告诉其他的厨师我正在用特殊食物喂肥一只鹅,是为公爵准备的,只要机会恰当,我会放你走。”

鹅满含泪水表达谢意,而小矮人则遵守诺言。他杀死了另外两只鹅做午饭,而在自己的一个房间里为米米做了个小窝,借口是要亲自给鹅增肥。空闲的时候他就陪她说话安抚她,而且用最爽口的饭菜喂她。他们向彼此坦白自己的遭遇。

詹姆了解到这只鹅是巫师威瑟堡的女儿,住在哥特兰岛。他和一个老仙妇吵架,她用诡计和阴谋才占了上风,为了复仇,老仙妇把她的女儿变成了一只鹅并且带到很远的地方。当听到长鼻子诉说自己的经历时,她说:

“这种事我略知一二,从你说的我推断你是受了香草蛊惑——就是说,如果你能找到唤醒你的那种气味的香草,咒语就会破解。”

这席话给了詹姆少许安慰,可是到哪儿才能找到这种香草呢?

这时伟大的公爵来了一位访客,是位来自邻国的王子。公爵叫来长鼻子对他说:

“现在是时候看看你的真本事了。除了我之外,这位王子比其他任何人尝过的美味都多,他是个美食家。只要他在这儿,桌上的菜一定要持续带给他惊喜。同样的菜绝对不要出现两次。按你的想法去做,不要省。如果你想融化金子和宝石也可以。在他面前我宁愿倾家荡产也不愿丢脸。”

长鼻子小矮人鞠躬答道:“殿下,我会按您的意志办事。我会尽量让您和王子高兴。”

从此时起,除了在厨房能够看到矮厨师,别的地方都找不到他,他的身边围着打下手的,他发出指令,烤啊、炖啊、调味,将所有的菜装盘。

王子已经和伟大的公爵度过十四天,他过得非常快乐。每天供应五餐,公爵对长鼻子小矮人的手艺相当满意,因为他看到他的客人显得十分愉快。到了第十五天,公爵派人叫来长鼻子小矮人把他介绍给王子。

王子说:“你真是个极棒的厨师。我在这儿一直没有发现任何一道重复的菜,一切都非常出色。可是,为什么没有‘面点女皇’这道菜呢?”

长鼻子小矮人吓住了,因为他以前从未听说过“面点女皇”。但是他镇定地回答道:

“我在等,希望殿下的访问能够持续一段时间,那样我会在最后一天里用这道真正的皇家菜。”

“当真?”公爵笑道,“那么我想你是要等到我死的那天才给我做这道菜喽,因为迄今你还未做过。不过,你要创造一道其他的告别菜,因为明天我要吃面点。”

“好的。”小矮人答应着,然后离开。

可是他一点不开心。他觉得羞愧,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去做这道面点。他非常悲伤地回到房间。鹅米米正自由地到处转着,她走到他跟前问发生了什么事。听完,她说道:

“振作点,朋友。我非常了解这道菜。过去我们在家常常吃,我基本能猜出它是如何做出来的。”接着她告诉他加什么料,“我想没事的。如果还缺一点料,也许他们不会发现。”

当然,第二天一个绕着花边的漂亮面点放在桌上。詹姆穿上最好的衣服走进饭厅。他走进时主刀正在切面点,并且分给公爵和他的客人们。伟大的公爵咬了一大口。

“噢!噢!这也许正是面点女皇,那我的厨师一定称得上厨师之王了。亲爱的朋友,难道你不这样认为吗?”

王子吃了几小口,仔细品尝,然后带着神秘而充满讽刺意味的笑容说道:

“这道菜真的做得很好,可是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完全的味道。”

伟大的公爵立刻大怒。

他吼道:“没用的厨师。你怎么敢这么做?我想要割下你的脑袋作为惩罚。”

“发发善心吧,不要啊,殿下!我是按照规定做菜的,没有遗漏什么。问问王子我应该再放什么料?”

王子笑了:“我肯定你做这道菜不如我的厨师,长鼻子朋友。知道吧,这需要一种香草调味的,这个国家没有,它让面点有种特别的风味,没有它你的主人永远尝不到它最完美的味道。”

伟大的公爵此时更加怒气冲冲。

“可是我要尝到最完美的味道,”他吼道,“要么明天做道合适的面点,我再让你活二十四小时。”

可怜的小矮人赶忙回到房间,把自己的哀伤向鹅倾诉。

“噢,”她说,“那我能够帮你,因为我父亲教我认过所有的植物和香草。幸运的是月亮刚升起,香草只在这个时刻发芽。不过告诉我,皇宫附近有栗子树吗?”

“噢,是的!”长鼻子叫道,感到轻松多了,“在湖附近,离皇宫只有两百码远,那儿有一大丛。可是你为什么这样问?”

“因为香草只在栗子树附近生长,”米米答道,“所以让我们抓紧时间去找吧。把我藏在你的胳膊下,到了门外把我放下,我去找。”

他照办了,一到了花园就把她放在地上,她尽可能快地摇摇摆摆地向湖奔去,詹姆焦急地跟在后边跑,因为他知道他的命运全取决于她能否成功。鹅到处搜索,但是没有收获。她在每棵栗子树下寻找,用嘴把每块草皮翻开——可是没有发现什么!

突然小矮人注意到湖的另一边孤零零地站着一棵又大又老的树。他叫起来:“看啊,让我们去那棵树下碰碰运气。”

鹅拍着翅膀在前面跑,他用小短腿在后边快速地跟着。树投射出很大的阴影,下边黑乎乎的,突然鹅停住了,快乐地拍打着翅膀,拔出些东西,递到朋友面前,说道:“找到了,这儿长着很多,所以足够你用。”

小矮人站在那儿凝视着植物。它散发出一种强烈的香味,让他想起受蛊惑的那天。根和叶是蓝绿色的,上边长着一朵镶着黄边的深亮红色花。

“多棒啊!”长鼻子叫着,“我相信这正是那种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惨样的香草。我该试试吗?”

“还不要,”鹅说,“摘一把香草带上,我们回你的房间去。我们拿上你所有的钱和衣服,然后再试试这种香草的神奇魔力。”

于是他们回到詹姆的房间,他拿上节省的五十块金币,衣服和鞋,把它们捆在一起。然后把脸埋在香草束中,吸着香气。

吸着吸着,他的四肢开始嘎嘎响,而且不停伸展。他觉得肩膀上的头在上升。他看到鼻子变得越来越小。他的胸部和后背变平了,腿变长了。

鹅看得着了迷。“天啊,你是多么高大英俊啊!”她叫着,“天啊,你彻底变样了。”

詹姆双手交叉表示谢意,他的心中充满感激。可是他的快乐并没让他忘记他对朋友米米的亏欠。

“我欠你一条命和自由,”他说,“因为没有你我永远不会恢复原貌,而且,没有你我的头也保不住。我现在把你送回你父亲那儿,他一定知道怎样解除魔法。”

鹅愉快地接受了他的安排,他们趁人不注意想法溜出了皇宫。

他们顺利地完成旅程,巫师很快解救了女儿,并且向詹姆表示感谢,送给他珍贵的礼物。之后他马不停蹄地回到自己的家乡,他的父母很容易就认出眼前这个英俊、体型挺拔的年轻人是他们失踪已久的儿子。他用巫师给他的钱开了家店,经营得非常好,从此他一直幸福地生活。

在此要说说詹姆的突然失踪搅得皇宫大乱,因为伟大的公爵宣布只要第二天小矮人找不到香草就要被割下脑袋,小矮人却不见了。王子认为其实是公爵放厨师一条生路,公爵说话不算话。所以两国王子之间发生了战争,即历史上著名的“香草之战”。经过了众多战役之后,终于达成和平,即著名的“面点和平”,因为在宴会上王子的厨师做了“面点女皇”,伟大的公爵称之为世界上最棒的美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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