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坏男孩的故事

在法国中部的一个小村庄里,曾经住着一个寡妇和她的独生儿子。那男孩大约十四岁,名叫安东尼,但是每个人都管他叫“图纳?波纳”。他们很穷,住在一所四处透风的小屋里。一到刮大风的夜里,风就直往里面灌,吹得他们耳朵里全是“咣咣”的声音,直吹得墙摇摇欲倒,随时都有可能倒下来压扁他们。图纳?波纳到了干活的年龄了,可是他还是整天在街头闲逛,而且眼睛盯着地,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。

“我亲爱的傻孩子,”他的母亲常常对他说,“天上永远不可能掉馅饼,就像你永远不可能去抓一头狼的尾巴!”说完,还无奈地笑笑。

有一天,这个寡妇叫安东尼到森林里捡一些枯叶子回来,她要用它们来垫床。安东尼还没捡多少呢,天空就下起大雨。他赶忙藏到一棵空树干里躲雨。外面雨很大,里面却是又干燥又舒服,安东尼很快就睡着了。可没过一会儿,他又被一阵声音吵醒了,那声音听起来就像一只狗在抓门一样。他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。他很小心地抬起头,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动物正尾巴朝下慢慢向下爬着。

他心想:“这一定是人们所说的狼吧。”于是,他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躲到一个角落里。

那狼慢慢地从树干里一点一点地下来了,安东尼恐惧到了极点,恨不能变成石头。他突然想到一个主意,也许能救自己。他记得母亲曾经告诉他说狼无法弯曲它们的背,也不能转过它们的头来看人,于是他闪电一般伸出手抓住狼的尾巴向下拖。

这只倒霉的狼就这样被安东尼拖着尾巴,从空树干里一直拖到他家。

“妈妈,你曾对我说我是多么愚蠢,根本就不可能抓住一头狼的尾巴,现在你看!”他兴高采烈地说。

“噢!天!怪事总是不断!”寡妇站得远远地说,“你既然都把它捉来了,那我们就看看这狼有什么用处。把上星期死掉的那只羊的皮从柜子里拿出来吧,我们可以把这狼缝在里面,装成一只羊,明天把它赶到集市上卖个好价钱。”

那狼很聪明,很狡猾,可能听懂了寡妇说的话,但它装作什么也不知道,任凭那羊皮缝在它身上。

“只要我愿意,随时都可以逃走,”狼想,“不过还是先看看再说。”于是,它静静地等着,直到寡妇把它的头也缝在羊皮里面。但是这么一来,弄得它非常不舒服,但它强忍着脾气,不去咬那在它嘴边晃来晃去的手指和鼻子。

第二天,图纳?波纳赶着他那缝着羊皮的狼来到集市上,正赶上集市上人来人往,非常热闹。很多农民围着安东尼要买他的这头“羊”,而且出价一个比一个高。他们都说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羊。最后,这头披着羊皮的狼被三个兄弟用一大笔钱买走了。

大哥说:“我的羊群就在附近,今晚就把这羊放到那里,明天我们再来商议该把它放到哪片牧场里去。”狼听到了,咧着嘴暗暗地笑着,把头垂得更低了。

第二天一早,这个年轻人来到羊栏。他惊恐地看到,所有的羊都倒在地上死掉了,只剩下了骨头,除了一只,就是那吃饱了的披着羊皮的狼。他一下子明白了,那蜷缩着躺在地上装睡着的绝不是羊,事实上,这披着羊皮的狼正按它喜欢的姿势弓着背,低着头蜷缩在那里,用眼角观察着他,并准备随时向他扑过去。这个农民装作什么也没发现,只想着这是个好机会报复一下他的二弟,因为他的二弟曾经捉弄过他。于是,他只是告诉他的二弟说昨天买来的“羊”不肯吃他牧场里的草,是不是把这只“羊”赶到河边的那片草地上去。二弟的羊群就在那里。二弟迫不及待地就答应了。当天晚上,那狼就被赶到了第二个兄弟的羊群里去了。

第二天一早,第二个兄弟的羊也全死了,但他同样不吭声,把那“羊”让给了他的三弟。于是,三弟也遭受了同样的厄运。他们聚到一起诉说着他们的不幸,然后决定把这该死的动物送回到图纳?波纳那里,并好好教训他一顿。

此时,安东尼正坐在邻居家的李子树上吃李子。当他看见三兄弟向他家走去时,赶紧从树上滑下来,飞奔回家,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:“妈妈!妈妈!那买羊的农民牵着那狼找上门来了,他们发现了真相,肯定会杀了我们的。如果你照我说的做,也许我们还能活命。现在你躺在地上装死,一定忍住不要呼吸,无论发生什么事,都不要说话。”

当三兄弟手拿着鞭子进到屋里来时,看到一个妇人躺在地上,安东尼跪在她旁边,大声地朝她的耳朵吹着一只口哨。

“你在干什么?你这个坏蛋!”最大的兄弟问道。

“问我在干什么?天!我可怜的朋友,你难道没看到吗?我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了,我失去了天底下最伟大的母亲,我都不知道以后我该怎样生活。”说完,他把脸埋到双手里,又抽泣起来。

“但是你为什么吹口哨?”

“这是最后的机会了,据说,口哨能使死去的人复活,但愿这是真的!”于是,他又用手捂着脸透过指缝观察着这三个兄弟,他看到他们三个正瞪着眼睛面面相觑。

安东尼突然叫道:“看!我觉得她的身体在动,鼻孔也在抽搐!啊!口哨声果真管用!”说完,他又弯下腰来可着劲儿吹口哨。寡妇的手脚也开始动了,没过一会儿,眼睛也睁开了。

这几个农民看到这个寡妇活了过来,很是惊奇,久久没能说出话来。最后,还是那最年长的兄弟转过身对安东尼说:

“听着,你是个恶棍,这是毫无疑问的,你卖给我们的明明是一只狼。我们今天本来是想教训教训你的,但是如果你把你的口哨给我们,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。”

“这口哨是我所有的财产了,它对我来说太宝贵了!”安东尼装着很犹豫的样子说,“但如果你们实在喜欢的话,那我还是给你们吧!”那最年长的兄弟赶忙接过口哨,放到自己的口袋里去了。

得到了这只珍贵的口哨,这三兄弟欢天喜地地往家走。那最小的兄弟说:“我有个好主意,我们的老婆又懒又啰嗦,老是给我们的生活添麻烦。让我们好好地教训教训她们,我们回家把她们杀死,然后再立即让她们复活,吓一吓她们。”

“啊,这主意不错,”他的两个兄弟说,“除了你,没人会想出这样的好主意。”

于是三兄弟愉快地各自回家把他们的老婆打死了,然后,他们一个接一个吹着口哨,几乎要把肺给吹破了,可是他们的妻子还是躺在地上连眼皮也未曾动一下,倒是身体渐渐变得僵硬了。这几个兄弟未曾想到会是这个结果,脸都吓白了。不一会儿,他们才明白过来吹口哨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,他们又一次被安东尼骗了。他们绷着脸站起身,再一次来到安东尼的家,还带了一只大口袋。

这会儿安东尼正在睡觉。当三兄弟进屋时,安东尼迷迷糊糊地睁开眼。三兄弟二话没说就七手八脚地把安东尼的嘴塞上,把他装进了大布袋,最年长的兄弟把口袋扛在肩上。他们准备去河边把安东尼扔到河里去。

但到河边还有很长一段路,天气非常炎热,安东尼又很重,至少比一捆玉米要重得多。三兄弟轮流扛着他,没过多久,个个都又累又渴。当他们看到路边有一个小客栈时,他们赶紧进去休息一下,把装安东尼的口袋放在凳子下面,全然没注意长椅子另一端坐着一个乞丐。安东尼很机敏,听到有人在吃东西,一等那三兄弟进到客栈里面,他就开始微微呻吟。

“发生了什么事?”那乞丐禁不住好奇靠上前来问道,“他们为什么要把你装进口袋里呢?”

“因为他们想让我当大主教,但是我不同意!”安东尼回答。

“可是,做大主教有什么不好?”乞丐禁不住问。

“我不是说当大主教不好,”这个年轻的坏家伙又开始撒谎,“只是我不喜欢当大主教而已,但是如果你喜欢穿戴大主教法冠的话,只要放我出去,你钻进这个口袋里就行了。”

“还有这么好的事啊。”乞丐说完,赶紧弯下腰来解开了口袋,放安东尼出来后自己钻了进去。结果,自然是乞丐代替安东尼被扔到了河里。

第二天早上,这三兄弟把他们的妻子埋了,在回家的路上,他们碰到了安东尼正赶着一大群羊。这三个兄弟自然是大吃一惊。

“什么!你这个坏蛋!”他们叫道,“我们昨天才把你扔到河里,今天我们怎么又看到你了?这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

“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呀?”安东尼问道,“也许你们不知道吧,在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下面还有一个更美好、更富饶的世界。就在你们把我扔下河的那里。刚开始,我也感到很奇怪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。但后来我看到就在我掉下去的那个地方,旁边有一个卖羊的集市,一个赶集的人告诉我说每天都有一些牛马在镇上的某个地方出售。要是我被扔下河的时候,刚好落到马市的旁边,那我就发大财了。但是既然已经这样了,我就买了这些羊,稍稍安慰一下自己。还有,在那个地方买东西,根本不用花钱。”

“你知道从哪儿可以到河里的马市上去吗?”

“既然我亲眼看到了,怎么可能不知道呢?”

“那好,如果你不想让我们因为上次既损失羊群,又失去妻子而找你的麻烦的话,你最好把我们扔进河里的马市里去。”

“那好吧,你们带上口袋,随我走吧。看到那块探入河中的岩石了没,我就从那里把你们扔下去,你们就刚好可以掉在马背上了。”

于是,安东尼就把这三兄弟扔进了河里。从此,再没人见过他们,也没人知道他们去了怎样一个集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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