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桥让位

作者：屈明

一、柴进出身贵胄，专喜礼贤下士，接纳天下豪杰

柴进，亦称柴大官人，江湖上都唤做小旋风，是大周柴世宗的嫡系子孙。自陈桥让位，大宋开国皇帝赵匡胤敕赐的“誓书铁券”，官府不敢过问。住沧州横海郡，专喜招接天下往来的好汉，三五十个养在家中，还常常嘱付附近的酒店：如有流配来的犯人，可叫他投我庄上来，我自资助他。于是，凡是犯下了弥天大罪的各路豪杰，都把柴进的庄园当成了避难所。

梁山好汉中的林冲、武松、宋江、朱仝、李逵、石勇、王伦等等，都曾得到过柴大官人的庇护和资助，天下受其恩惠者无数。所以沧州横海郡的柴大官人，俨然是一个礼贤下士，接纳四方豪杰的极具江湖气息和侠义情怀，大有“孟尝君”遗风的侠士。

宋江称柴进“仗义疏财，专一结识天下好汉，救助遭配的人，是个现世的孟尝君”。见了柴进，亦自称：“疏顽小吏，久闻大官人大名，如雷灌耳。虽然节次收得华翰，只恨贱役无闲，不能够相会。今日宋江不才，做出一件没出豁的事来，弟兄二人寻思，无处安身，想起大官人仗义疏财，特来投奔。”。

面对能“杯酒释兵权”的赵宋皇室，柴进敢道：“遮莫做下十恶大罪，既到敝庄，但不用忧心。不是柴进夸口，任他捕盗官军，不敢正眼儿觑着小庄。”，确实有种。客观上柴进也起到了把被逼得走投无路的英雄豪杰，汇聚到梁山的“小旋风”作用。

二、柴进名声显赫，威望崇高，却做不了梁山领袖

《水浒传》中喜欢结交天下好汉，仗义疏财者多，但显然没有超过柴大官人的了。因为没有人具有柴大官人的特权和财力，所以在江湖上柴进的名头应该更大，这“及时雨”的绰号不赠予柴大官人，至少也应该唤作“小田文柴进”吧！

柴进按江湖威望完全有资格做梁山老大，至少也应该是二、三把手，可梁山好汉排座次，柴进却只坐了第十把交椅，成为梁山的摆设。柴进出身贵胄，定然受过良好的教育，胸藏谋略，深谙权谋之道，那些恩威并重，软硬兼施，虚张声势等驭人之术，不会比做刀笔吏的宋江逊色。但他最大的弱点就是不了解底层社会的血腥残酷，嗜血啖肉，不懂得人心险恶，世故人情。

要论心狠手辣，歹毒狡诈，对付无赖流氓，他在呼保义宋公明面前只是个学生。比如鼓励李逵在江州城外活刮黄文炳、唆使李逵砍杀沧州知府的小衙内，带领燕顺等人在青州城外为嫁祸秦明滥杀无辜、设计陷害卢俊义致其家破人亡等等，都是柴大官人望尘莫及，万万做不出来的。

柴进在遇到叔叔柴皇城，被高唐州知府高廉的老婆兄弟殷天锡强占花园，怄了一口气，卧病在床，早晚性命不保这档事时，想到的就是拿着“誓书铁券”往京师拦驾告状。最后要不是梁山好汉舍死倾力相救，早惨死狱中了。所以柴进只能做“大官人”，成不了梁山领袖。

（三）柴进虽武艺不强，却儒雅高贵，无可替代

小旋风柴进虽然也喜欢舞枪弄棒，结交天下英雄好汉，但投奔他的人都有求于他，各有各的目的，或寻求庇护，或混点吃喝，寻点钱财。和他切磋武艺，都会让着他，怎能真刀真枪地干？柴进也根本不想“学成文武艺，贷与帝王家”，自然不会终日打熬身体，痴迷练功，只是会会好汉们，寻求乐子而已。所以柴进的武艺好不到哪里去，上不了真战场，赢不了真好汉。

每到梁山有杀伐大事，柴进都是坐镇山寨，与扑天雕李应一起掌管钱粮，就是个甩手掌柜。招安后，梁山四处征讨时，柴进也只是稳坐中军帐，不离宋江左右。

柴进虽然不能无功于梁山的御敌杀伐大事，但却有梁山那107个好汉都不具备的作用。那就是梁山招安要通过京城名妓李师师见宋徽宗之时，除了柴进就没有第二个可以胜任的人选了。宋江长期在郓城做押司，刀笔虽然纯熟，无奈这言行举止就少了高雅得体，茶怎么呷，酒如何饮，都得看着柴进依样学样了。没有柴进的儒雅高贵，燕青的机巧伶俐，宋江要打通了李师师这个关节可就难了。

柴进对梁山的最后一大贡献，就是南征时，化名乔装“柯引”，做了方腊的乘龙快婿，与燕青一起打入方腊内部，最终里应外合，杀了方杰，破了帮源洞，擒了方腊，极大地避免了梁山再也伤不起的牺牲。

四、柴进上了梁山，就再无目标，最终只能重回原点

梁山好汉，绿林草莽者多，军官豪强者众，仅有的几个文雅之士，也不会和帝胄出身，侠义高古的柴大官人心心相通。柴进生活在食物链的上端，哪里见过底层劳动人民的疾苦，土匪豪强残杀的血腥和残酷，整日与这帮杀人不眨眼，吃人肉包子，拿人心脏做醒酒汤的绿林好汉为伍，的确难于快乐。柴进在沧州专爱结交天下好汉，一是性情使然，二是为平淡乏味的日子寻求点刺激而已，真真与这帮虎狼之人日夜为伍，不是柴大官人想要的。

柴进虽然受满山好汉们敬仰，每日里大碗喝酒，大块吃肉，兄弟哥哥嘴里喊着，但真正能与柴进知心畅谈的则几乎没有，哪有当初在沧州时的逍遥惬意。绿林草莽要的是当下痛快，军官旧吏看重的是未来前程。梁山今后无论是继续啸聚山林，还是攻城拔寨、杀去东京夺了鸟位，或者是招安投降，其终极目标，都是柴大官人曾经拥有的状态。宋江和兄弟们热衷期盼于此，对柴大官人而言，却是“曾经沧海难为水，除却巫山不是云”。

征方腊后，柴进被授横海军沧州都统制，这根本不是心中所愿。所以见戴宗辞官求闲去了，又见说朝廷追夺了阮小七官诰，被罚为庶民，就寻思：“我曾在方腊处做驸马，倘或日后奸臣们知得，于天子前谗佞，见责起来，追了诰命，岂不受辱? 不如自识时务，免受玷辱。”。于是推称风疾病患，不时举发，难以任用，情愿纳还官诰，求闲为农。

辞别众官，再回沧州横海郡为民，自在过活。忽然一日，无疾而终。柴进从逍遥贵族，到被逼上梁山，与梁山好汉聚义后东征西讨，侥幸生还，重回沧州，又回到了原点。当然这回的名号应为“隐士柴进”。但不知敕赐的“誓书铁券”还有用吗？九级高堂、庄园天地还归他吗？

【作者简介】屈明，喜爱写作摄影，有多篇文章发表于国内各种报刊杂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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